桑德斯一个直拳向眼前的烂脸揍去，直拳被生命体避过后顺势用惯性绕到生命体另一侧，又是一个左勾拳挥出，破空声猎猎作响。
这些深藏于肌肉之中的记忆唤醒了她灵魂中的暴虐，像是嗜血的豺狼，失去美丽外表的遮盖后暴露在这个世上最阴冷的角落里。
她是执行员，是行走在黑夜里，力图绂除一切违法规则之物的存在。
左勾拳的速度快到只留下一道残影，生命体没来得及闪避，被一拳打得整只转了几个圈摔在地上。
污秽盖住了桑德斯的半边身，她如同地狱回归的恶魔般矗立于混乱中，鲜血混杂脓液从胸前淌下。
“嘶——”
空气吹过脸颊——
桑德斯一个翻滚捡回长刀，下一秒扭腰向身后砍去后，不过这次生命体的身形浮现在比预判低许多的位置。小腹被抓到了，冰冷的气息瞬间侵入，鲜血浸湿了作战服。
伤口的两侧皮肉外翻如沟壑一般，身上的作战服也被暴力撕裂了。
这是疼痛。
“痛......”
摸一把肚子上的鲜血，桑德斯踉跄后退几步，沉重的喘息回荡在储藏室里。
但，她兴奋了。
她看不到自己的模样，那些青纹突然开始在她后背爬行，愈加粗壮，一张张人脸图案浮现，有愤怒，有困惑，有惊恐——
零点三秒后青纹顺着脊椎而上，桑德斯脑中的理智彻底绷断。
她想要杀人。
桑德斯脸上的青色纹身开始扩散，一路延伸向全身。
她握住刀柄，眼前是两只闪烁着的生命体，它们围着桑德斯打转，沿途有些箱子和货架悄声变成齑粉。
刀平举，桑德斯身子一矮，从两只怪物中间一个箭步穿过，青纹如同有生命的细蛇般从脸上消失又出现在手臂上，这让桑德斯前臂青筋爆起，一刹那间就向生命体的后颈连续挥出了十刀－－
——斩斩斩斩斩斩斩——
毫无规律，毫无美感，最纯粹的暴力攻击。
刀刃的破空声连成一片，生命体连连闪动下还是爆出一大摊不明液体，尖叫着向后疯狂退去。
下一个瞬间，桑德斯的刀划过生命体的胸口，一团纷扰的布条于锋刃下绽放。此刻她站在全然的黑暗中，唯一的光源也因为生命体消失了。
她就这么静静地站着，从始至终都没有睁开过双眼。
生命体在黑暗中停下，或许它们也不明白眼前的人类究竟在想什么。但是那股逐渐升腾的杀意可以激起所有生物心中的恐惧——即使已经死去了也是如此。
桑德斯闭着眼。
她的心脏，在强而有力地跳动着。
生命体，三点方向，上三十二度，十六码。
桑德斯猛地张开眼帘，刀锋以奇诡的角度砍向无边黑暗，一块暗黄色的碎肉掉在了她的脚边。
既是生物，也非生命，介乎实体与虚幻之间。
铛！
把刀往身前一横，清脆的鸣响传来。腥风拂面，桑德斯没来得及抽刀向上，头勉强向左侧一歪，一道狰狞的血痕出现在脸上。
猩红的血滴在地上，她沉默着，在黑暗中跳起了战士华丽的舞蹈。刀影纷飞，一匹野兽在绝境中逐渐苏醒。
她所不知道的是，不是所有基因改造手术都是成功的，甚至有些副作用连协会最顶尖的科技都无法检测出来。
假如她有一天变成了怪物，究竟该由谁来终结？
不知为何桑德斯想起了一个站在黑暗中叼着烟斗的身影，那个少数嘴上说着疯子，但在聚会时不会避而远之的怪胎。
他看起来也像是命硬的人......希望他父亲留给他的判官手枪能一枪打穿我的脑袋吧。
桑德斯如是想着。
......
......
“所以，异常生命体......是什么样子的？”
三年前的秦堪——秦堪在心里回忆着——显然是个混球，毕竟他连生命体都没有处理，直接丢给了其他执行员负责，然后就去了晋升任务。
但讽刺性的是，在重生后他反而要面对这个问题了。哪怕多活一次，他的脑海中也丝毫没有和生命体有关的记忆，唯独是在这件事上，他没有从重生中获得任何好处。
“我滴秦兄弟啊，我也不知道。”雷普摇了摇头，“就像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胆子和诺玛......之类的，我也不知道生命体是什么，长什么样子，有什么能力。你知道，每一个异常生命体都是完全不同的。说不定会有长得很好看的美女生命体呢，啊哈哈哈......”
“有的。”
“蛤？”
“有的。”
“你在开玩笑吧。你见过？”
“嗯。”
“这不是你第一次处理异常生命体吗？我记错了？”
“不，我没有见过。”
“你到底见过没有？”出于某种原因，雷普变得很心急了起来。
“见过，但没完全见过。不是现在见过，也不是之前见过，是之后会见过。”
“......完全听不懂呢。”
“是啊。”
秦堪很顺手地摸了摸诺玛的头，这个动作让雷普翻了个白眼，那表情仿佛是在说‘但凡你不是我的同事，我已经把你送进监狱里了’。
“话说，最近工作咋样？还在当你的老师？哇，我滴秦兄弟，我现在很怀疑你当老师的目的了。”
对着诺玛眨了眨眼，雷普露出戒备的神色，“你啊，不会是个铜矿工人吧？”
“不，不是。”
“大叔，铜矿工人是什么？”
诺玛好奇地抬起头，把注意力从酒吧的客人转回到秦堪身上。
“找好东西的人。”
“？”
“？”
“？”
三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了不同意思的问号。
“......你不对劲。”
片刻之后，雷普幽幽吐出四个字。
“合法，合规。”
“随你便，但我之后肯定会小心你一点，例如让你远离福利院之类的地方。”雷普撇了撇嘴，又看了眼手表，“好了，我要在这里再喝一段时间的酒，晚上还要出去巡逻......我建议你可以熟悉一下街道，这样之后会方便很多。”
“我以为有我帮你代工，你会直接去睡觉。”
“啊？我不是那种人，该办的事还是要办的。”
“你果然是工作狂。”秦堪轻笑了两声，“好了，我带诺玛去熟悉一下街道。”
“好好好，晚上见。”雷普打了个呵欠，趴在桌子上开始打盹。
过了一小会，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，爬起来呆呆地注视着吧台上一大堆的空杯子。
“......”
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。
奇怪，他们应该有结账吧。
......吧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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